伊诺在大门外面淋着大雨,等着大神官的归来。
若是雷昂失败了,他需要向上级报告关于四年前的悬案的后续。他看向周围,地上是被雷昂放倒的守卫。他们看上去是熟睡的样子,在大雨里睡觉,要不是还有呼吸的话伊诺还以为他们死了。
被那黑色所浸透的人就会陷入“死”的状态,这也是神权“安息日”好用的地方。
但愿这只是一个误会,一会儿雷昂就提着切尔笑嘻嘻的说“哎呀搞错了”。可是伊诺有预感,这件事被揭发出来是萨麦尔搞得鬼,情报全是真实的。
他到底在想什么?为了让自己去猎杀那个叫莉卡的家伙吗?伊诺擦着雨水,寒冷一丝丝渗透进他灼热的身体。
伊诺突然听到脚步声,那是渐渐接近的脚步声,不紧不慢,像是在雨中漫步。他回头看去,那个人正直视着他,幽蓝的瞳孔渗透出大量的杀气。
“好久不见。”萨麦尔语速缓慢。
“萨麦尔!”伊诺大喊,弓下腰放低重心,做出准备战斗的姿态。
“别一见面就想和我打一场嘛……我们大概可以好好聊聊。”萨麦尔说着轻松的话。“我有事想问你。”
“……没有必要吧。”伊诺握紧拳,全身紧绷,下一秒似乎就会暴起攻上去。
“有啊。这和我们的身份无关,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。”萨麦尔苦笑了一下。
萨麦尔的泪水在看不到的地方混进雨滴中。
“那时,你为什么没有自己来找我呢?”萨麦尔越问声音越小,像是个泄了气的球。
“那时?啊,是乌尔姆代替我去追捕你那次吗?”伊诺想起了那时的事,乌尔姆代替自己接下了追捕萨麦尔带我活儿。最后因为有两个异教徒的原因,乌尔姆选择了撤退。
不过在撤退之前乌尔姆把那户和异教徒扯上关系的人家屠了个干净。
“你忘得可真快啊……”萨麦尔的悲伤,逐渐朝着愤怒转变,情感清晰得光看他的样子就能感受到。“如果是你的话,大概不会对无辜的人痛下杀手吧。”
萨麦尔回想起那时,那个女孩。
“我会给他洗刷罪孽的机会。”伊诺承认。“但是我并没有对那件事情无视。我问了乌尔姆,问了很多遍。乌尔姆说那个叫艾茵的女人一直重复。”
“重复着!什么!”萨麦尔呐喊,同时飞身拔出剑冲过去,他是个普通成年男性的体魄,这样正面撞上神官无异于找死。
伊诺抬起手,用手臂上的铁质护臂挡下斩击,略感吃力。这是他第二次和萨麦尔交手,与上次有很大的区别,萨麦尔的攻击变得又重又狠。
区别大概就是上一次交手萨麦尔还是一个心存善良的青年,一个没上过战场的卫兵。可这一次不一样,恶意从他的身上爆发出来,宛若鬼神,要咒杀眼前的敌人。
“她一直重复着一句话。”伊诺深吸一口气。“她说萨麦尔是我的儿子。”
“你很懂嘛!”萨麦尔回身一脚,踹到伊诺的胸口,把他整个人踹的连连后退。
又快又狠。
“呵,哈哈——哈哈哈。”伊诺笑起来。“不过是个异教徒,又有什么资格去感受爱呢?”
笑的很难看。至少萨麦尔看来真的很难看。
“有人爱我……还需要资格吗?”萨麦尔把剑猛的投掷出去,被伊诺的护臂挡下。
“普通人不需要。但你不同。”伊诺笑声停了下来。“这是立场的问题。你一定没法理解吧?”
“我当然理解。”萨麦尔不断的抽出刀剑插在地上。“对我来说……”
“爱就是!艾茵对我的一切。”萨麦尔拔起一柄长剑,向着伊诺投掷。
“在我被击倒时,艾茵的鼓励。”萨麦尔又是投出一柄武器。“封住我从小以来一直对他人的憎恨,艾茵的引导。”
萨麦尔身形流窜,举起一把巨大的镰刀飞身冲刺。
“在我悲伤时,她也一并悲伤的!泪!”萨麦尔声音沙哑,他的音量已经在愤怒的情况下不受控制,每字都仿佛要撕裂声带。
“你
又
能
明
白
什
么!”
两个人撞击在一起,伊诺用蛮劲挡下了萨麦尔的一击又一击。可是萨麦尔的攻势有如潮水,他没有找到还击的机会。
他在因为萨麦尔的言语迷茫,思绪影响了他的专注,切尔与萨麦尔的言语回荡在伊诺的脑海,挥之不去。
“萨麦尔!”伊诺高喊着萨麦尔的名字,挥舞着拳向前。
没有解的死结,索性就不要去想。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这场死斗。如果他被打败,那就什么都没有了。
“伊诺——”萨麦尔用头撞上对手的头骨。两个人对视在一起。
只要一声喊。
信仰,执念,爱,或是正义都无所谓了。人与人之间没有完全的相互理解,除了这一刻。杀意漫溢的此刻,他们俩才能真正理解对方所想。战斗,胜负。
萨麦尔举起大镰挥斩,这种巨大笨重的武器在挥舞的时候身体得跟着旋转,否则就会斩到自己。可是萨麦尔不需要管这些。他全力挥舞,斩到自己身体里的话就从另一端拿出来。
大镰回旋萨麦尔的身体一周。伊诺一时没反应过来,他肩头被斩了下去一刀。
并没有喊痛的时间。伊诺乘着这个近身的机会,抓住萨麦尔一直手腕,握紧拉扯。
挣扎无用,被如此大力抓到,他只能从身体里弹出一把短刀刺向伊诺,祈祷伊诺会放开。
短刀刺进伊诺的眼,人在眼部收到攻击的时候身体最为恐惧,应该是必会闪躲的。可他甚至都没有后退半步。
在刀刃刺进眼睛时,他把萨麦尔的手臂彻底摧毁了。
萨麦尔的右臂扭转,脱臼。然后在同时萨麦尔一记高踢朝着伊诺的脖子踢过去。
用尽全力踢在人最脆弱的地方。伊诺一下子失去了呼吸的节奏,浑身无力被踢飞出去。
倒下吧……萨麦尔心里默念。
伊诺倒在泥水中,他调整着呼吸,手想拔出插在眼上的短刀。如此狠的踢击对他也不足以致命。
“神此刻正在想念着你。”伊诺唱起歌来,他缓缓爬起,雨,血与泪混杂在一起流淌在面颊。在此惨状之下他高声歌唱着。
“不会停止对你的关爱。”伊诺一面唱,一面向前。
“刺骨的风,穿透我的衣襟。”
“只有神给予我幸福,昼夜不断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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